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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頃沙與明倫堂的故事 ■趙宗本

 

■趙宗本

 

「明倫堂」為東莞史上之重要公益機構,

以「萬頃沙」之收益從事公益、慈善及獎助學工作,造福莞人無數。

東莞人才輩出,甚多受惠於明倫堂者。

本文摘自趙宗本先生舊作「東官話舊錄」。

 

 

萬頃沙

  中山縣,舊名香山,與東莞隔江為鄰,江之西,近香山境,有沙田,號「萬傾沙」,為東莞明倫堂所有之公產也。田在江中流,耕時,秧叢特大,行距亦寬,與常田迥殊。年亦兩熟,惟於頭造秧蒔種後,再經旬日左右,即續蒔尾造秧苗,使與前者相交錯,俗名其法為「暫稿」(正明如何,待考) ,祇以「瘦田出好榖」,沙田之土質肥沃,不適於「油粘」「齊眉」,祇宜「風雪」,供大眾主食之品種也。春耕後,夏汎隨至,江水高漲,沙田為江流與潮汐所掩,然潮退時,禾端可露出水面,遂亦不致淹萎,潦退而禾始作,兩造之收成,可坐而相繼至也。毋須施肥,毋須刈草,毋虞旱跋,毋虞水災,而收穫量又較兩造分種者為豐也。沙出之南端,年有沖積,寖假又成新生埔地,增築圍土,即為熟田,萬世之利也。

 

報功祠

  萬頃沙,原為江邊沙洲,香、莞兩邑漁戶曬網之所也。其後,滄海桑田,面積日廣,試為耕耘為利殊薄,於是爭先佔墾,屬東莞邑籍者,不勝鄰人之凌虐,泣訴諸邑中大紳,慨然為之聲援,於是歲以少許收益,獻於邑之明倫堂,悉充地方公益。繼而香邑耕農,頗有不堪其豪紳之需索,亦改籍依例納租於我明倫堂,以求庇護,蓋往昔地廣人稀,此項新生田地,尚未大量設籍,居民就近墾闢,大都先行造成事實,然後補辦合法手續,萬頃沙地近香山,遠離我邑,在地勢上看,自宜隸屬香山,祇以耕農既相率以地來歸,殆亦「卻之不恭」,而樂為接受之耳。然亦為此之故,兩縣士紳,自難免於爭訟,遂亦成為歷久而未能解決之懸案。約在民元百年前(乾嘉年間),田畔有遺屍,地近香山境,然其官紳,遇事畏葸,否認其轄境,並拒不處理此案。粵撫乃札委幹員,俾集兩縣官紳,會同勘驗。時我縣正堂為旗人柏壽,能吏也。立偕明倫堂五局紳(姓名待考)參與其事。當時,柏壽成算在胸,搶先發言,請由香邑官紳,表示此一命案,應歸何縣處理之意見。香人自仍持原論,力主各境各辦之議。柏壽遂即要求載入筆錄,躊成定案。繼又請立即劃定縣界,以免將來再有互相推諉情事。隨即發動邑籍農戶,挖掘縣渠,親加監督,使一夜而渠成。北屬香山,南歸東莞。然後以無主浮屍,漂流入境,經予掩埋為詞,詳省結案,更囑五局紳迅即查明境內之未向我邑納租者,限令原佃立約承耕,否則即公開招農承佃。另由縣署對所有沙田,趕辦清丈、設籍、課稅,諸手續。香人迨見我公開招佃,殊有未甘,力為控爭,柏壽遂引舉上案,資為抗辯,香人無以難也,遂成定案。其第一年之全部租值,恰為銀五百兩云。其後,新田日增,穀價日貴,而租值更逐次做合理之提高。至清末民初時,已年獲租銀十餘萬兩,民十八廢兩為元時,年租已增至五十餘萬元矣。柏壽離職後,不數年,升充粵撫,自以為替莞邑爭得如此利益,迺莞人竟不為其建立生祠,大為震怒,藉端將五局紳之功名開革,並強令撥田若干於廣州某書院(似為廣雅書院,確否待考)作膏火之用,以洩其憤懣,董事者不敢抗拒,唯有遵令而零星分割,使其無法自行招佃,僅年取租值所得如例。其後更由明倫堂備價承購,以結此一場公案。並在邑城東門大街袁督師祠右之文昌廟,改建為柏壽生祠,顏曰:「報功祠」,而以五局紳配享,號為「五君子」云。每年春秋二祭,與祭者各以胙肉二斤為勞。祠圮後,始廢。

 

明倫堂

  往昔科舉時代,各縣學宮內之「明倫堂」,乃生員肄業之所,而我邑之明倫堂」,則兼有「財團法人」資格也。萬頃沙之產權,自正是歸屬於我邑之「明倫堂」以後,及分段修建圍土,招農投標承耕。聞實則分配於各有力之豪紳,按所定價承佃,然後轉以高值放租,故所獲之不當利者,頗有可觀云。至明倫堂對此項龐大之收益,除興辦各種慈善、公益事業外,大部份用之於教育方面。當科舉未廢前,所有書院經費,及生員以上有功名人員在未入仕途前之膏火,以及赴省、晉京應試之盤川,均多所資助。科舉廢後,分設中小學若干所,免收全部學雜費用,其就讀省垣,北平、上海,及遊學東西洋者,各津貼其費用有差。地方稅收之撥充教育經費者,為數無多也。

 

紙條千餘兩

  明倫堂初設局於報功祠,設辦事處於省垣,民十左右,祠毀於兵燹,爰購得廣州市維新路新址,邑城遂從此無辦公處所矣。明倫堂之委員,向例由邑中之擢高科,登顯仕之紳士任之,每月雖僅支伕馬費,其數已頗可觀;至其家中所需薪炭油鹽之屬,亦悉取給於局中,因不虞有今之所謂「質詢」與「彈糾」也。至於局中員工,更視上下其手為當然之事,--清末民初,物價低廉,白米每擔,亦不過值銀一兩左右,乃局中列支購「紙條」費用,(條狀紙捲,乃吸水菸袋時做引火之用,儘一人使用,每月所耗亦不超過銀一錢也)每年竟達銀千餘兩之鉅,蓋久已為騰笑資料矣。聞其後備受各方譏諷,始稍歛跡云。

(趙宗本為本會理事趙仲寧之父親)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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